【杀与悟】(潘紫烟的残念/首级/一个女将最后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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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章
【潘紫烟的残念】
第一章
晋州城北战场。
下雨了。
偌大的雨水打在我的脸上,把原本黏在头发上的血迹冲洗去了不少。
凤翅盔就掉落在我右方十来步的地方。
我清楚记得那人的十字枪如长蛇一般刺向我咽喉,如果当时我闪避稍慢,我
的前颈就已出现一个血洞。饶是如此,「轰」的一声中我的头盔就被挑落,而绾
成盘龙髻的及腰长发也就散落了下来……
乌黑的发丝遮敝了我的视野,慌乱中我手中梅花枪绞起了千百枪花护着身体,
金铁交鸣不绝于耳里,我只好拚命往后退,希望与那人拉开距离后可以看清楚形
势再反击。他竟然没有迫上来……
我把长发一甩到背后,才明白原因。
两名姊妹为了掩护我付出了最大的代价:一人被那枪一刺穿心,另一人的弯
刀落入他的手里再被他反手一刀把素晴的人头劈上半空!
素晴失去了头颅的身体在断颈处喷出血箭往后便倒,与被穿心的绮华的尸身
同时着地!
『不!』我狂呼,手中梅花枪如急雨般刺出……
她们是白白牺牲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对。十招之后,他的大枪如毒蛇似的攒
破我的枪网,我但感到胸口一阵剧痛,整个人被一强大的力量挑起往后直飞再狠
狠的跌到软草上……
『嗯……』我连发出哀号的机会也没有就眼前一黑。在失去知觉前的最后念
头是:他会取了我的首级吧……
第二章
是雨水把我从昏迷中唤醒。
胸口很痛,那一枪绝对可以把我毕命……
可是,我竟然存活下来。
我看向胸口,才发现那黄铜护心镜已成了碎片。
他竟然没有补上一枪,也没有取我的首级……『我挣扎坐了起来。
于是,我就看到了一切……
战败了!
我麾下的女营也全军覆没……
周遭尸骸横七竖八的,大部份都是年轻女子的尸体。
素晴和绮华就躺在离我不及十步处,都是仰卧的;头,已经没有了,而身上
的衣甲也被人跣剥至裸,如果不是套在她们姊妹两人各自左足上的小黄铜环,我
可能无法认出是她们。
两人都裸乳朝天,素晴的一只手更覆盖着绮华的左乳……
『对不起!我对你们不起!』我跪在地上嚎哭起来。
『为什么不把我也杀了?』我大声呼叫。
『你真的想死?』一把声音在不远处的一颗枯树后响起。
『谁?』我拾起了落在地上的梅花枪,站了起来。
然后,我看到了那戴着面脸谱的人。
第三章
那是一具令人生怖的脸谱:不但狰狞,而且还散发着阴森的蓝光。
由于那人身上罩着黑袍,而发出的声音又阴阳怪气,我无法判别究竟对方是
男是女。
『你是什么人?』我架起了枪势。
那人狂笑。『为什么你认为我是人?』我浑身一震。
『你是说……』『我是来引领你到冥界的。』『勾魂使者?我……已死了?』
那人只干笑一声,没有实时回答。
良久,那人才道:『什么是生?什么是死?你明白吗?』『你是指……』
『看吧!』那人手一挥,周遭的景物全变了。
第四章
正在焚烧的城!
进攻的战士正从坍塌的城墙缺口冲进去。
『不留活口!杀!』敌方已全面崩溃,无法组织有效抵抗。与其说是攻防,
不若说是一场屠杀。
那悍将手执青铜刀,挡者披靡。一具一具的身体在刀光前倒下,有男有女,
大多数最后都是身首异处!
『太残忍了!连小孩也不放过!』『是吗?可是,你可知他为何如此残暴?』
『你指是……』那人手一挥,焚城换上了刑场!
一名美丽的女子被剥下了衣物,全身赤裸,正被两名力士拖向被烧红了的铜
柱!
『哇!』女子在她娇嫩的肉体在被压在铜柱上时发出凄厉的惨叫;人肉被烤
焦时发出刺鼻的恶臭……
而继女子之后,还有长长的队伍等候被施刑,当中的男女老幼有些混身打颤,
有些吓得魂不附体,有的则高声诅咒残暴的施刑者……
『那女人是他美丽的妻子,因拒绝帝辛而被施以炮烙之刑,他整个家族都被
屠灭。十年来,他就是等待杀入朝歌报仇雪恨的这一天。对他来说,这城中所有
人都是帝辛的帮凶,没有一个人值得活下去。你仍认为他太残暴吗?』我一时语
塞。
『再看。』那人手又是一挥。
第五章
青溪河畔一名倾国佳人身穿罪衣缚跪于溪边,那长及七尺,光可鉴人的秀发
用一根白玉钗绾到顶上。
溪的两旁数以十计的士兵戒备森严。
『时辰已到,准备行刑!』负责监斩的武将下令。
『且慢!晋王殿下曾明确下令要留下张贵妃,你胆敢抗命?』一名年轻校尉
试图制止。
『哼,本将军只听高长史的命令,长史云:昔心周公蒙面斩妲己,今岂可留
张丽华。斩!』『你敢?』年轻校尉已把右手按在刀把上『这位少将军,不必了。
丽华愿伏法。』女子微微颔首道。
『贵妃,末将已飞马通知晋王殿下,只要再等一会……』女子淡然一笑,欠
身谢过,然后垂下头来,让旁边的士兵首先替她解下髻儿把长发拉前,再让刽子
手依律剥去她腰以上衣物……
『斩!』一声令下,寒光闪过,南朝第一美人的头扑通的跌入青溪浅水中,
尸身前后晃了数晃才向前仆倒,腥红的血幕自断颈处喷出……
首级被捡起,清洗后挂在中桥示众……
第六章
景物又转了。
那本来是一座堂皇的王府,可是现在已变成了修罗场!
尸骸枕藉,都是些老人,女人和小孩。
一个十分美丽的女人抱着她早已失去生命的小女儿,向着手中持着染满鲜血
的剑的将军发出尖锐的咒骂……
『你好狠!』』『李建成已伏诛,秦王有令,不留活口。对不起,男儿自当
建功立业,我绝不能为儿女私情而不忠于人主;我欠你的,来生再还!』剑刺入
她的胸膛时,她杏眼圆睁,瞳孔中是仇恨的怒火……
『我要报仇!』女人倒下时仍大声嚷着。
这也是她发出最后的一句话。
那将军再挥出剑,女人的头颅就飞上了半天……
我有点不解。前者与后者有什么关系?
『你还不明白?』那人笑了,藏在黑袍下的手又再挥动……
第七章
九江口。
一面是狼狈奔逃的陈友谅败军,另一方是要斩尽杀绝的华云龙!
一名身穿战甲的年轻女子挡在华云龙的面前,她头盔已失,战甲也残破不堪。
花颜上是悲愤与绝望。
『你真的不念夫妻之情?』『陈彩凤,你身为逆贼之女,其罪当诛。念和你
夫妻一场,就留你一个全尸,受死吧!』那女将发出彻心入肺的哀号,提枪向姓
华的冲了过去,但十招之后,姓华的一枪刺入女将心房把她挑下长江!
杀妻的人在狂笑!
第八章
景物又再一次转换。
我回到了晋州城外的战场。
一名女将正舞动她的梅花枪和对方交手,冷不防对方一枪朝她颈部刺来,她
正要向右闪避,但枪势却比她想象来得快!
『哇!』一枪插进离咽喉不及三分的颈项!
女将凤眼圆睁往后就倒,头盔也在这时滑落……
另外两名女将来救,很快也成了艳尸!
被刺穿颈部的女将仰卧在地,眼巴巴看着对方上前剥了她的衣甲,把她那深
紫色的胸抹摘下丢到一旁,骄人的玉峰暴露在胜利者的眼底。她的双手按着不断
喷血的颈部,双腿却已被掰开……
她感到那勃起的男根已插入她的阴户……
他在狂笑,双手不断搓揉她的一双丰满奶子……
她的身体不由自主的抽搐……
她唯一可以自主的是她那双带着仇恨的双瞳……
『这样美丽的首级,我又怎会放过!』他说的不是中原的语言,可是她听得
懂。
他拔出腰刀,割下了她的头,插到他的枪尖上……
那首级星眸半闭,花容惨淡……
我认得她……
那是我的首级!
第九章
原来我早已死了……
但为什么?
为什么要我看到那些与我无关的景象?
『潘紫烟,真的与你无关?』我心头一紧,略有所悟。
『你究竟是谁?』面谱与黑袍同时脱落。
那是一个很美丽的女人,拥有曼妙的身体……
我看得目瞪口呆……
她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我可能是一百年后的你,今天杀你的人会转世,我会杀了他,再
杀了他的姊妹为你报仇。你满意了吧?当然我也可以不会存在,就要看你了。』
『……你是我的执念!』她笑了,笑得如此灿烂。
我终于明白了。
那个在朝歌屠城的——是我!
那个在溪边被斩首示众的张贵妃——是我!
那个在建成王府中杀死女人的——是我!
那叫陈彩凤的——是我!
可是我面前的那个「我」在摇头。
『看来,你仍未完全明白。』她说。
『难道不是吗?是复仇心使我一次一次在杀戮中轮回……我杀人,人又杀我,
生生世世永无休止……』『错了!杀人的和被杀的都是你。』『什么?』『混沌
初开,本无分你我。是我们的私欲令我们堕入迷孽。杀者的狂,被杀者的痛,其
实都源于我们的执念。执念不解,仇怨难消,才会有人间不停的酷劫。』『你是
来开导我的?』『我本来就是你,何来开导?只要你放下残念,你就会找回以悲
天悯人看一切的心。』悲天悯人……
杀人者如能感受被杀者的痛,怖,恨,他还会继续杀孽吗?放下屠刀,因为
那屠刀也是指向我们自己……
我望向那些躺在地上的无头裸尸,双掌合什。
第十章
雨停了。
那个「我」消失了。
我感到身轻如羽,越飞越高。千仞之下的战场变成如此渺少,而在我的周围
是无数洁净的魂魄……素晴的,绮华的,彩凤的……
梵音袅袅……
第02章
【首级】
大周至圣八年七月。
我在冀州战场于马背上被人取了首级。
对方是一名手持大砍刀的年青小伙子。被他杀了却不是我武功不济,也非因
轻敌,纯粹是因为正要交锋的一瞬间腰部突然一阵剧痛,低头一看才发觉被一根
流矢刚巧射入了鱼鳞甲甲片之间的夹缝。箭不致命,致命的是因为它我手中枪缓
了一缓,就被对方乘虚而入当胸斜斜砍了一刀,我也不用看就知道这一子完了:
左方乳房内侧斗连同乳沟一记冰凉,接着是胸部肌肉和心房的痛。这痛使我双手
不自主地往上一抛;枪丢了,整个人在鞍上往后一仰,头盔在这时就丢到地上,
露出了原先绾起来而现在飞泻而下的六尺青丝……
那小伙子一时间有点不知所措,看来他是第一次上阵吧,从没料到他的好运
气可以初阵就能斩将立功,而且是一名美丽的女将!
我也是始料未及自己驰骋沙场三年最后竟命丧在一新丁手上。我也没怨什么
的:三年来死在我枪下的敌人不下四、五十名,当中有男有女,有老将,也有小
兵。杀人者,人杀之,天公地道。只是被一名小伙子取了我的首级……
也罢,反正都是一样。何况,死在他手总比命丧什么久经战阵,杀人不眨眼
的家伙好,最少,我的首级可以帮这小伙子立下首件战功,他日或可以平步青云,
成为一代名将也说不定。
他来取我首级时我仍靠着鞍背也尚未咽气,看见他战战兢兢的把刀刃架在我
的脖子上时,我几乎笑了出来。他的脸贴得很近我的,这时我才发现原来这小鬼
长得真的很俊俏……
唉……头颅落在他手落,也不冤了。
我看他迟迟仍未落手,就叹了一口气,用了我仅余的气力说:『割下我的首
级去领功吧。』他那一双贼亮的眼睁得大大的,彷佛不相信他自己的耳朵。不过
手中的刀再没有迟疑就往我颈上一割!
痛啊!我心想:你就不能给我一个痛快吗?
大约他看到我大动脉被割开时那血狂涌而出的情景吓坏了,手中的刀竟停下
来!
『用……力……』我发觉自己的力气已接近衰竭,竟比他还着急了。
『姐姐……的……名字……叫什么?』我差不多被他气疯了!磨磨蹭蹭的!
也罢了!他拿我人头回去记功,也要知道所斩杀的敌将姓什名是谁才成吧。
『皇甫……秀……姿……』他点点头,说:『秀姿姐姐,那么,我范宏就得
罪了,姐姐莫怪。』我已哭笑不得,但又不想眼白白的让自己把血流干才死去,
就向他点点头,希望他狠狠下手。
这次他倒没有令我失望,一刀狠狠的切了下去!
呜哇!我感到头颅人人像飞了过去,事实上是长发被他抓着提了人头……
咦,身首异处,我不是死了的吗?为什么……
意识比之前好像缓慢了少许……
我明白了!他们说:人死如灯灭,但就如灭了的灯需要一阵子才会冷却下来,
人死了意识也会持续一小段时间才全部熄灭吧……
我感到自己(事实上只有我的首级)贴着他战马的颈上下晃动,入目的却是
我那已失去头颅的尸身终于从马鞍上滚落到地上大字型的仰卧在那里,而一些步
卒已如蚂蚁般围了上来,脱了铠甲,剥去亵衣裤,只让那不完整的我穿着白色鹿
皮马靴,然后……
以前也亲眼看过战死的女将士被敌人奸尸,这次不同的是:我是被奸的那一
个。当然,也不只是我一个,其他伏尸战场上的女子,只要尸体不太难看,也会
遭遇同一命运。看着陌生男子一个个的扑到那失去头颅的身体抚胸搓乳,吻脐插
穴时百感交集。只剩下人头的我是不会感受到胴体被亵玩时是否仍会有感觉的,
起初是确是有些愤怒,可是回心一想,这些人也是刚出生入死的幸存者,大难不
死后那既庆幸又后怕的复杂心情是可以理解的。反正那不过是一具即将腐烂成一
堆白骨的冰冷尸体,能给他们一些慰藉也不是什么坏事,这一来心就释然了。
但当我看到另一件事时,我的心就无法平静下来:我看到了司马无双的首级
挂在另一名敌将的马颈旁!
司马无双!我一生中的宿敌!虽然两人都在同下旗帜下,却是各不相让,争
拗一生:我们争功,争艳,争男宠……基本上无所不争!可是,今天我们却死在
同一战场上!
即使被斩下首级,无双依然是无双,艳光四射!我竟可从她已变得呆滞的眸
子里看到她自傲之色!她像对我说:即使死了,我也赢你!我却对她作出无声的
冷笑:最少,杀我的人比杀你的好看得多!的确,这小伙子比夺得她首级的那人
个贱肉横生的彪形大汉俊逸得多了。
她是听到我的讥笑了,鼻子哼了一声就转到一旁去了。我本来也懒得和她计
较,可是不幸得很。她竟然是在和我悬首示众的长竿为邻!唉,天啊!每当疾风
一起,我们二人的首级就会几乎碰到一起。
『小心我咬你的耳朵!』她凶凶地对我说。
真没她办法!
我们的首级就被终夜悬挂在那里。从高处望鸟瞰战场上尸骸枕藉的惨状,我
和无双都不禁滴下了泪水……想不到我们竟是得到如此下场:首级高悬,尸身却
被裸着任由乱兵污辱,鸟兽啄食……
幸而意识渐渐模糊下来……
我感到一切终于到头了,眼前景象开始模糊……
也许不久,我们再感觉不到什么了,一切的争胜都变得毫无意义……
我叹了口气,闭上眼帘……
但我错了。
突然,我又可以视物了,而且被一生任何时候都看得清楚!
而我们再不是被悬在长竿上,正确来说,是我们的首级不再悬在长竿上!
战场仍是战场,杀戮一直没有停止;站着的人倒下,卧着的人被烈日曝晒,
被大雪掩埋,被饥鸦啄出了肠脏……
旗帜倒下,又立起来,颜色不同了:赤色的,皂色的,白的,黄的……唯一
不变的是染在不同旗帜上的血红……
无双仍在,或者说,她的首级仍在,就如同我的一样,在飘飞,在寻觅……
我知道我们在寻什么:属于我们的胴体,又或者,属于我们的白骨!
可是不可能找到:周遭的景像变化得太大,夏去冬来,狼烟暴起暴灭,一批
又一批的将士倒下,男的被斩成数段,四肢和首级分别被人抢夺作为领功的凭证;
女的也好不了多少,有姿色的被奸污,仍未断气的被补上一刀再割下首级,一根
又一根的枭木竖起,倒下,又再竖起……
我和司马无双面面相覤……
终于,我们同时明白了!
这已不是我们战死的战场!
我们这两无主孤魂,已在这飘泊中渡过不知多少寒暑!
一支又一支军队被投入这血肉磨坊;一个个父亲,丈夫,还有较少数的女儿
成为冰冷的尸体,江山易主,王朝更替……而我们早已被遗忘!
正因被遗忘,所以不得安息……
我们哭了,哭得凄厉:鬼哭!
然后我看到他了……
他已不再是小伙子,身上穿的也再不是小兵的盔甲。
他这些年来的一切飞快地在我眼底重现……
他已成了镇远大将军,平南侯,西国公的女婿……
不!是前女婿,他的夫人不久前死了,是寿终正寝……
西国公的女儿是闻名遐迩的美人,但她的醋风却被艳名更盛。
夫婿平南侯范宏战功彪炳,可是畏妻如虎,一生不敢纳妾!
现在他的夫人终于死了。
他终于回到他第一次「杀敌」取得首级的战场上。
一炷清香。
『皇甫秀姿姐姐。』他竟没有忘了我!
当他夫人仍在世时,他只能把我藏在心底。现在他自由了,于是回到这战场,
燃点了祭烛,还带来了一刻有「爱妾皇甫秀姿之灵位」的灵牌!
我再不是无主孤魂!
司马无双以极度羡慕的目光望向我;杀他的那彪形大汉早已把她抛诸脑后,
又或许他自己也早成了刀下亡魂……
那夜,我入了范宏的梦;在梦中我们翻魂覆雨,因为我已是家鬼,名正言顺,
绝不会令他受到伤害。黎明第一线曙光初现前,我必须走了,在离开他之前,我
在他耳畔说了一个名字……
他醒来,对一宵的缠绵仍恋栈不已……
到黄昏时,古战场上多了一炷清香,以及一个木牌,上面写着「爱妾司马无
双之灵位」。
我和无双终于找回我们的「躯体」走向奈何桥。
第03章
【女将最后的一天】(小说版)「不是吧……」在身体被他那丈余蛇矛洞穿
后从马鞍挑到半空时我根本无法置信这是个事实。银盔脱落了,绾到脑后的长发
像鞭子般拨打到脸上,我的双臂左右张开,彷如一只大鸟的翅膀,腰部向后曲拗
中我望向蓝天……
习武多年,自忖能在战场上一展身手,却连一个敌人也没有击倒就这样被击
杀,无论如何都是心有不甘……
身体从最高点急坠而下砰的一声落在软软的青草上,第一个感觉不是痛楚而
是是那湿润的泥土飞溅到肩膀上;跟着,衣甲和胸抹被扒下了,腰部以下的战裙
像一片毡子般飞走。在那人的桀笑中,我感到双腿被掰开,一只陌生的手托着我
的臀部,而属于男性的性器粗暴者插进我的阴户……
「啊……我完了……」在他来回抽插中,我十八岁的童贞被彻底摧毁!耻辱
感令我无地自容,可是,身体却把同时把我出卖,那种被占有,被摧残的欲念竟
把我推向情欲的深壑;我挣扎,我哀求,可是同时我内心却有另一种渴望:不要
这样快就结束,不要这样就死去……
他一次又一次的闯入中,我的胸脯不规则地起伏,我的下阴似已再无法承载
他多次的射精了,他却意犹未尽地站了起来,接着向我的脸部玩弄着那话儿直至
一股暖流喷到我的脸上……
「杀了我吧!你杀了我吧!」
他真的来杀我了!一手持腰刀,一手持短斧,唇边淌着口沫,一步一步向我
走过来。「也罢,反正我也知道活不了,能有一个痛快,也好……」
我仍在强作坚强,他却狠狠的一刀插入我的肚脐上!「鸣哇!」我叫了一声。
接着,颈上冰凌,头就朝那小溪滚了开去……
我本以为自己的首级就要堕入水中了,却在最后一刻被一根机怜香惜玉的树
藤缠着了头发,于是头就可怜兮兮的被吊在溪岸边沿。我竟然仍可以有感觉……
「这就是死亡吗?」
我知道我不甘心!也许这就是怨灵的力量……
我要报仇!从溪岸处,我可以看到自己赤裸的尸体仰卧在地,小腹微微挺起,
那一双乳房有如两座小丘,而在顶部的乳蒂就有如一对正要绽放的莲花……
但更奇怪的,是我连自己的首级也看了……
它已被那人拴挂在一棵树的横枝上,而那失去头颅的身体则被倒悬在人头的
旁边……
一阵长风吹起,原本属于我的乌亮长发随风起舞……
过了多久了?夕阳已西下,寥落数星与月儿一起攀上夜空……
透过仍睁着的双眸,我可以看到战场上原本久已荒废的稻田。这几年旱涝交
替,农民颗粒无收,加上战祸连年,附近的村落大多十室九空。远处传来了凄厉
的饿狼噑月,一直也没有看到半点炊烟……
不会有人来收殓我的尸体了,如果不是被狼吃掉,就只能一直吊在这里直至
化成白骨……
多悲惨的前景!不甘心!不甘心!突然……
我听到了由远而近的车轮声……
是一轮木头车,由数名脸目猥琐的男人牵拉着……
我的胴体被他们从树上解了下来放在木头车上,他们却没有碰我的首级,让
它却留在那树枒上……
小木车终夜赶路,终于在黎明前抵达了一个仍有人迹的小镇。接着,我亲眼
看到自己美好的胴体被斩成数段,肠脏被挖出,而后分别被挂到钩子上!「看!
新鲜的肉!是一个女人的肉啦!一两卖百钱!」
我呆望着人们争相抢购我的肉,当然这些都是较富有的人,至于那些贫穷的,
只能眼巴巴的看着肉钩上的嫩肉迅速消失,最后肉都没有了,连腿骨也被卖去。
「这拿回去熬汤也可以……」最后一个买家喃喃道。摊子上只余下一些小得可怜
的肉碎……
一个衣衫褴褛的妇人趁其他人不注意时把肉碎偷偷用一破布包走了,在她那
发黄的脸上的一双眼睛中是带惶恐而又兴奋的目光,像那偷来的是不是细小的肉
碎而是无价之宝。我随着她蹒跚的脚步走向她残破的茅庐,看着她以贪婪的眼睛
望着用我的碎肉煮的稀粥……
太可恶了!我不是怨灵吗?看着这一切,我已凝聚可怕的力量……我要他们
都付出代价!我看着她把弄热了的肉粥拿着一阴暗的房间中,心想:我不会让你
安乐地吃完这碗粥的!正当我要狠下毒手时,我却听到她向在一角的木床上的人
说话:「小乖乖,快起来,有粥……有粥……」
我怔着了。在床上是一个不到八,九岁的女孩,瘦得像只有一层皮包着骨头……
「娘亲,是什么粥……」
「是……是狗肉粥……是有善心人给娘的……」
「娘亲先吃吧……」
「娘已吃了……你快吃……」
看着她一匙一匙的把肉粥送进女孩的嘴中,我刚才的怨愤已烟消云散……
我有资格恨她们吗?她们的苦难,难道不是由我们这些以杀戮为业的人造成
的吗?兵者不祥,我终于明白!我们在战场上立功,其实是在修罗场上种孽!连
年征战,多少征人望乡暗泣,多少闺中人抱着染满泪水的孤枕独眠……
替天行道,勤王保驾,扬名立万,光耀门庭……
其实都是造成这些灾难的元凶!我没有资格愤怨!我唯一感到难过的是这妇
人得到的肉太少了。明天,她又拿什么来给她女儿充饥?天德好生,我们却以杀
戮为常;而即使是战功彪炳,最后羸得也许只是君主的猜忌,而无辜百姓的白骨
却盖满幽燕!我不再恨了,连杀我的人我也不恨了。他同样是在这孽网中的可怜
虫!一念天堂,一念无间。我庆幸自己在没有杀一人前就倒在别人刀下,双手仍
没有沾上血腥眼前的母女不见了,小镇不见了……
我随手摘下了一朵彼岸花放在胸前,走向那涓涓不绝的忘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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